文/旅澳女诗人映霞
雨中,朦胧辽阔的天空和叠嶂起伏的群山只是背景。沿着二十公顷自低往高的草场,从左朝右是一尊尊大师们融于大自然的雕刻巨作。
雕刻应该是户外的艺术。以大自然四季為畫布,让艺术融于天地,让游客在自然中与大師雕刻下的人像一一相遇,这是箱根雕刻森林美术馆开馆的宗旨。
“对于与大自然共存的雕塑,我认为天空是最适合的对象之一。没有比天空更适合做雕刻背景的东西了。坚韧而有形的物品与完全相反的空间称为一个强烈对比”。
这是英国著名雕塑家摩尔(Henry Moore)所说。摩尔抽象作品的灵感大都来自于大自然,所以他在此的“仰坐像”等其他作品,也是诠释這座雕刻之森的最佳代言者。
这里除了收藏了二十五尊摩尔的抽象作品之外,在绿荫区也矗立着另一位用抽象手法开拓了二十世纪新世代的雕塑家Medardo Rosso的作品。当然雕刻之森绝对不会缺席罗丹、Manzu、Antoine Bourdelle、Marcello Mascherini等近現代艺术泰斗的大作。你会在小道上、丛林中和他们不期而遇。
一走大门,你就会和披着睡衣的巴尔扎克相遇。这件罗丹的作品,运用夸张手法,将巴尔扎克在彻夜写作后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再往前行,面对天空和旷野的是《飞人与帕伽索斯》,那是来自瑞典最富盛名的雕塑家卡尔·米勒斯的作品。在苍穹的衬托下,这尊自由奔放的作品融合了古希腊、哥特及巴洛克风格及丰富夸张的想像力的作品,富有强大的艺术冲击力。
一张十分有力,伸向天空的手掌在荒草野地的山坡上,那是莱那克里斯特的作品。这位曾经深受纳粹迫害艺术家,作品只是想表达出对生的渴望,并向光明伸出自己的手。
从我个人欣赏角度来看,这里我最喜欢安东尼·葛姆雷的作品,特别是他的“Closed紧密接触”。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他用自己的身体为模块而创作的雕塑,但当这渺小的、四肢张开、紧贴大地之上的“身体”出现在视线里,我立即获得一种奇妙的震撼,这种感觉让我静下来并引导着我冥想和思考。或许葛姆雷在这幅作品中是想表达一个根源性的问题:人和空间与自然的关系。也许是他想把观众引入大地这个无边无际、没有维度的空间里,让人对自己、甚至整个宇宙的关系进行思索。
公园里也有展示佐藤忠良、伊本淳等几位日本雕塑家的作品。其中伊本淳二尊完全体现不同气氛的作品令我影响深刻。矗立在树林阶梯小道旁的《断绝》,使我联想到了但丁神曲里的地狱。一堆仿佛在飞逝的人体残肢及骷髏,惊恐万状中使人想到暴行及死亡,也许作品是在指控人类的恶行会断子绝孙之类。另一尊《幸福交响乐雕塑》同样是伊本淳的作品,和上一件的效果则完全不同,整座塔内外让人感受到一种向上的幸福。这二个作品就如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毕卡索(PICASSO)专馆位于公园的最后方。馆内是这位多才的西班牙艺术家的各式油畫、版畫、雕塑及陶器作品和艺术生涯的照片。这里展示的素描和油画不是毕加索最好的作品,但令我惊艳惊叹的是他创作的几十件造型多样而奇特的彩绘陶瓷作品,那才是真正的难得一见。这是毕加索暮年时在法国瓦洛里制作的陶艺作品。作品中他用多种手段将彩塑、绘画和拼贴的因素结合于陶艺创作中。他在壶罐、盘子及瓷砖上绘出意想不到的造型,包括女人、秃鹰、公牛、山羊、半人半马怪等形象。这些立体物品跟他在平面画布上作画毫无二致。佩服毕加索终生在艺术上独辟畦径和大胆探索。
在雕刻之森,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艺术也是。我边走边看,边走边想,心中满是对设计雕刻森林者的佩服。以自然为本的理念,不破坏不张扬,艺术与周遭自然环境共生共存,如同一体。人在开放的大自然中享受艺术,艺术不再是那么的深不可则,美景也不再是一张明信片。让艺术回归孕育它的山林天地间,那种惊叹和热爱,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体会。
敬佩一个地方级的神奈川,竟有一个世界级的雕刻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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